薛家府邸,在无数人手忙脚乱地忙活了半个时辰后,凶猛的火势终于被控制了下来,只是薛家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是被焚烧殆尽,呈现一片焦黑之色。
但凡事都有例外,比如薛子辰房间所在的院子就是完好无损,没有受到一丝大火的影响,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院子内,薛鹏海带着一群人心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一把推开了房门,直接冲了进去,但他还未来得及呼唤薛子辰的名字,整个人就犹如五雷轰顶般呆滞在那里。
薛鹏海身后的人也是跟着走了进来,只是在看清眼前的景象后,却是勃然变色,有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甚至忍不住冲出院子呕吐起来。
只见薛子辰正软弱无力地靠着墙壁,他的整个身体都浸染着鲜血,手筋和脚筋均已被人挑断,下体更是被鲜血染了个透。
最为恐怖的,当属薛子辰面目全非的脸庞...鼻子和嘴唇都已消失不见,两只眼睛也被人挖了出来,眼角不断流着红、黑、白三色混合的液体,就连两只耳朵也是被人竖切而下,伤口处一片血肉模糊。
这等惨绝人寰、残忍血腥的景象,若是看上一眼,反胃呕吐都是轻的,极有可能接连数晚都在噩梦中度过。
然而让人更加惊恐的是,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薛子辰的生命迹象竟是没有一点减弱,心脏也在有力的跳动着,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凶手,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细思极恐!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薛子辰溢满鲜血的嘴角忽然颤动了一下,从喉咙中挤出一声犹如指甲在光滑的墙壁上摩擦般难听刺耳的绝望呻吟。
这时,人们才忽然意识到,薛子辰的舌头,竟然也被人割了!
薛鹏海的全身都在颤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然后像是疯了一般,朝天怒吼道:“是谁?!到底是谁!!给老夫滚出来!!老夫定要将你抽筋剥皮!!碎尸万段!!万刀凌迟!!滚出来...滚出来啊!!”
薛鹏海的咆哮声中,蕴含着无尽的怨恨和愤怒,更饱含着让人心惊胆颤的怨毒和癫狂。看着瘫坐在地上、面目全非、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要多凄惨就有多凄惨的孙子,同时也是仅剩的唯一一个孙子,薛鹏海的心便如同被万千钢针狠狠刺穿一般,他的胸膛更是被一股滔天愤怒所充斥和膨胀,几欲炸裂。
身后一人强忍着心中的兢惧,上前一步低声道:“家主,还请息怒...子辰少爷他现在伤势颇重,虽暂时没有性命之危,但若是任由他继续流血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当务之急是先帮子辰少爷止血啊!”
“对对对,先止血...”薛鹏海一张鬼畜和扭曲的老脸瞬间清醒过来,深吸一口气后,他蹲下身来,把手搭在了薛子辰的手腕上,一丝丝雄浑柔和的真元缓慢的在薛子辰的手臂上游走,逐渐修复着那些破裂的伤口。
然而就在薛鹏海准备把真元从薛子辰的手臂转移到双脚,路过心脏附近的位置时...
变故陡然发生!
只见那一丝真元忽然脱离了薛鹏海的控制,径直朝着薛子辰的心脏飞了过去,瞬间与心脏表面的一些白色粉末结合在了一起,然后发生了如开水煮沸一般的剧烈反应!
砰砰砰。
心脏,本就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之一,又怎么可能承受的住这般剧烈的动荡,只听见好几声轻微的爆炸声响起,薛子辰原本还在蓬勃跳动的心脏瞬间被炸出了好几个血洞,旋即直接骤停。
噗!
外界,薛子辰的喉咙中再次发出一声嘶哑难听的呻吟,然后直接喷出了一大口鲜血,正中薛鹏海的老脸,然后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生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薛鹏海顿时慌乱起来,脸上的鲜血都来不及擦,便手足无措地检查着薛子辰的尸体,失声问道。
他竟然亲手杀了薛子辰?杀了自己的唯一孙子?怎么可能?!
“谁来告诉老夫,这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啊?!”薛鹏海几欲发疯地癫狂大叫道。
身后一行人中,一名身着药师长袍,看起来养生有道的老者站了出来,沉声道:“家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子辰少爷应该是被人下了噬元散,按理来说是应该落于气海的位置,但子辰少爷丹田被废,气海空空如也...所以噬元散便自动的依附在了生机最为旺盛的心脏处。噬元散本身并无毒性,但若是遇到真元,便会强行与之融合并产生剧烈的反应,所以...”
后面的话老者没有敢说出口,但是在场之人都是心知肚明,所以,是薛鹏海盲目灌输的真元,害死了薛子辰。
人们也是忽然在此刻意识到,凶手之所以不杀死薛子辰,也没有火烧这一间厢房,或许就是为了让薛鹏海尝试到亲手弑杀孙子的滋味...
好恐怖的心机,好歹毒的心肠!
“不...我的孙子...不!”薛鹏海抱着薛子辰的尸体,不断摇头痛哭,他的眼角也是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悲痛之下,原本尚有大半黑色的头发瞬间全部变成苍白之色。
一夜白头!
“家主,子辰少爷背后的墙壁好像有一些字...”有眼尖的人出声提醒道。
众人定睛望去,发现那根本就是用薛子辰的血写下的字,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却是齐齐色变。
“薛老狗,为庆祝你们薛家成为黑羽帝国的走狗,特意为你送上此份大礼,还请笑纳!”
薛鹏海一张老脸的神色瞬间变得精彩万分,惊怒、怨恨、怨毒、悲痛、癫狂交加之下,一口逆血涌上他的心头,当场喷出一口血箭后,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怒火攻心,重重地昏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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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城,北域。
云天决此时正躲藏在一个街道的无人小巷中,双手捏着好几块灵晶,不断地汲取着其中的力量,他甚至来不及用功法去淬炼,极速转化为灵力后便融入了荒海之中。
“这边。”这时,拐角处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使得云天决浑身一紧,双手一握,两把匕首出现在手中,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蓄势待发。
两道人影径直走过,却忽然停住了身形,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唰!
身体紧绷的云天决在下一刹那如同离弦的箭般暴掠而出,右手的匕首狠狠地朝着其中一人甩了出去,同时左手匕首反握,猛然间朝着另外一人暴刺而去。
嗤!
那道人影刚刚转过身来,便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瞬息没入了他的眉心,如同闪电般迅猛。
另外一个士兵看着同伴瞬间倒下,不由得心头一颤,手持长剑警惕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却发现四周根本就是空无一人。
这时,一只手掌忽然轻轻地拍了两下士兵的肩膀,使得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一转身便看见了一个黑袍少年正面色淡漠地盯着他。
“你...”
唰!
一道寒光一闪而过,士兵死死地捂着喉咙,想要阻止鲜血的流逝,却注定徒劳无功,挣扎了两下便彻底死去。
瞬杀两人后,云天决面不改色,继续朝着北城门摸索而去,然而让他感到无比心寒的是,通往北城门的道路几乎已全部被人封死。
越来越多的敖城士兵从赤霄城西城门涌了过来,逐渐守住了各大缺口,开始封锁这片区域,大有一副瓮中捉鳖之势。
想要逃出去,似乎难于登天。
一个小巷子中,云天决面色沉重地倚靠着一面墙壁,一边汲取着灵晶中的能量,一边苦苦思索着逃生的方法。
然而就在此时,远远地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云天决心头一紧,马上收起了手中的灵晶。余光扫过,只见一个人似乎是发现了他的身影,朝着他漫步而来,但因为云天决全身都被黑袍笼罩,看不清面庞,所以那人也只是稍有怀疑,喊了一声:“喂,那边的人,抬起头来!”
云天决没有回话,身体却再一次紧绷起来,荒海内的灵力也在滚滚咆哮,只待那人的距离再靠近一些,便马上暴起发难。
踏...踏...踏...
那道人影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依旧在缓步而来。直到某一刻,云天决猛地抬起头来,正准备出手时,却听到“噗哧”一声,一柄银色长枪忽然间从天而降,以雷霆之势直接把那个人的头颅斜向贯穿。随即,一道身影从头上的房顶跳了下来。
“郭川?”云天决看清这一道身影后,却是不由得一愣,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还在东城区那边断后么?
郭川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护救来迟,还望少城主恕罪。”
云天决将他扶了起来,问道:“郭队长,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只见郭川浑身浴血,身上的铠甲已破败不堪,肩膀下方更是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肩膀蔓延至胸口,差一点就被刺穿要害,看上去令人触目惊心。
郭川摇了摇头,递给他一张纸道:“没时间解释了,少城主你快逃!”
说完,他取出一件黑袍披在身上,拔出长枪,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远处走去。
云天决低头一看,只见纸面上写着几行刚劲有力的小字。
“我名郭川,是一名被抛弃的孤儿,若非周统领抚养长大,我恐怕早已不在人世,又何来现在的这一身修为。周统领对我亦师亦父、恩重如山,现在,就到了我报恩的时候了。我郭川,生,是城主府的人;死,是城主府的鬼。无他,只为忠义二字!少城主,活着!”